拍卖前瞻:漫谈朱泥壶——浮生-紫砂茶具及陈茶专场

admin 发布于 2022-12-24 阅读(106)

  中国江苏宜兴所产砂壶,自明代垂名五百年,明末周高起:“至名手所作,一壶重不数两,价重每一二十金,能使土与黄金争价。” 同时期的鉴赏家李渔:“茗注莫妙于砂,壶之精者又莫过于阳羡。”又“壶必言宜兴陶,较茶(评茶)必用宜壶。”可知紫砂盛名自古已然。

  宜兴紫砂壶固然以紫泥一系为大宗,另一系以朱泥(朱砂)为主要胎质的朱泥壶,早在十七世纪的明末清初便已从紫砂母系中,开枝散叶,先是走向欧洲,继而走向中国东南沿海,走入日本,走入南洋。

  从茶文化视野观察,紫泥壶主要是依附于江南茶文化,并以文人多与为经络,一脉傅承下来,而朱泥壶则依附于东南沿海的工夫茶文化,并以茶民对茶器求精祟古的风尙盛极一时。

  工夫茶民对茶事用具极为讲究,隐然有宋代“斗茶”遗风,甚且认为此事攸关门面光采,“茗必武夷,壹必孟臣,杯必若深,三者为品茶之要,非此不足自豪,且不足待客”,于是乎,清乾隆《龙溪县志》载:“五月至则斗茶,必以大彬之罐……有其癖者不能自己,穷乡僻壤亦多耽此者,茶之费岁数千。”逞技竞器之下,终如张心泰言:“潮郡尤嗜茶,…甚有酷嗜破产者。”喝茶嗜壶竟至倾家荡产,可见其魅力之大,影响之巨。

  凡事过犹不及,玩茶丧志,固然毫不足取,但以茶养志,祛襟涤滞,致清导和;以壶怡情,灵根自植,谁曰不宜。奥玄宝《茗壶图录》开篇第一句即言:“人非圣,孰能无癖!”诚哉斯言。他称爱壶人为“壶癖家”,以“癖”成家,显然也是“有其癖者不能自己”之辈。壶本玩具也的理趣之辩、曲直之别,非常人能语也。

  朱泥壶能为古今茶家所癖,在于她的善解茶意,在于她的润泽如玉。相较于江南文人紫砂的灿然多采,朱泥壶以其不喧不晔的形制,极管内敛的线型,展现陶都茶器的另番风情。

  朱泥泥性甚娇,窑烧收缩率甚大,烧成率低,历来少见大型器皿,多用于制作小壶,便因此备受工夫茶人喜爱;此外,朱泥气孔率介于瓷器与紫泥间,泡出的茶汤既能兼顾瓷器的逼香,又有紫砂的含韵;加上朱泥壶精巧红润的美感较符合闽南人审美,种种特质。朱泥小壶由是与半发酵工夫茶逐渐绑定,成了工夫茶区的最显眼的文化意象。本次拍品集合了不同时期的朱泥精选,能提供观者一窥工夫茶文化的风貌。

  说明:此壶泥坯朱红明艳,砂色透丽,窑火、练土能谐,复以包浆莹润,故全器宝光潋艳,有如珠玉。一粒珠式,嵌截盖,口内设堰圈以全容盖唇,圆肩,丰腹,敛足,暗加底圈足。三弯流粗昂前引。把环似耳,线条流畅健劲,可见得由增泥修出的由粗到细到粗的力道变化,颇具古意。钮形与全器呼应,亦成圆珠形,钮珠、钮柱、钮座结构严谨分明。此壶肩部接片痕一照面便映入眼帘,壶底亦有一圈与之对称。宜兴壶采泥片相接成形的技法制作,相接处则以脂泥黏着,由于泥片与脂泥经火后的收缩率不同,烧成后,接合处便会露出脂泥遗痕。底款阴刻“鸣远”二字托款,间架宛然有陈鸣远真迹遗韵,然更为飘逸洒脱。刀法俐落轻快,并未因着意模仿而过于拘束滞重,而是气度秀雅,极具文人气。盖内有“鹤邨”二字小章。

  陈鸣远(1648-1734) 号石霞山人,又号壶隐。清初宜兴上袁村人。睽诸清初以降的宜兴史料,陈鸣远的盛名未曾稍歇。在历来 宜兴陶人当中,陈鸣远的陶艺品位独占鳌头,作品迭翻新样,却又古韵盎然,可谓融古铸新,兼备制作光素、筋纹及花货三类造型 的技能于一身,尤其善制自然型茶具、文房雅器,创作灵感汲取自江南田园,其象生作品风格自然写实,几可乱真却又极富巧思, 堪称是塑镂兼长、技艺超群的全能陶艺大家,开创了有清一代壶艺文丽工巧的风格。据《陈氏宗谱》所载,他出生于清顺治五年, 卒于雍正十二年,享年八十六岁,堪称高寿。

  说明:此壶泥色绛朱,掺砂颗粒隐隐可见。掺砂的练泥技术古已有之,周高起(1596-1645)《阳羡茗壶系》言大彬壶所用泥料“或淘土,或杂碙沙土”,而“壶之土色……皆细土淡墨色,上有银砂闪点,迨碙砂和制,縠皱周身,珠粒隐隐,更自夺目。”或周容(1619-1692)《宜兴瓷壶记》“时(大彬)乃故入以砂”,皆谓宜兴存在着掺砂入泥制壶的工艺技术。生砂、熟砂皆可调用,后世将“碙砂和制”理解为“掺入缸砂”,指一种将烧成的陶缸打碎成砂,再掺进紫砂泥料中的技巧。

  此件半月壶形如秤砣,压截盖,短颈,器身上敛下侈,蕈菇形钮,直流圈把。底款阴刻“子畦”,为康熙间川埠陈氏其中一位制壶高手之款。

  陈子畦 清康熙年间紫砂制壶名家。其仿友泉壶最佳 , 工制壶杯瓶盒诸物 , 手法在徐友泉间 , 为世所珍。据陈氏宗谱载,陈子畦为陈鸣远之侄,而非坊间传说为鸣远之父。作品多紫泥,胎薄而工,颇精致。书法 有晋唐之风。《阳羡砂壶图考》着录有二器:不耽阁藏 “紫砂小壶” 一具;做圆珠式,惜流缺重补。另为 碧山壶馆藏“紫砂大壶”一具,形做扁花篮式,身胎甚薄,底锓“陈子畦” 三子楷书。

  说明:此壶泥色朱赭,颗粒细密,胎质凝润,包浆潋灩可喜。瓶盖,直颈,折肩,平底,壶钮形亦如之,轮廓规整,钮珠、钮柱、钮座结构井然,做工精细,耳形把,壶流粗洪昂起,嘴口边缘亦精加修整,使勿锋芒毕露,此亦符合中国的传统审美。把下钤“圣和”二字小印,底钤“光宝堂”三字阳文篆印。曾录于专业紫砂杂志《紫玉金砂》。

  圣和 邵圣和,清康熙至干隆年间宜兴制壶名师。生卒不详。所出皆为精品,且几乎见不到重复之作。圣 和是从制作紫泥大壶向制作朱砂小品工法转型极为成功的代表性人物,同为邵家壶,从邵栢原的作品上面 就看不到这种工法的变化。除了作品不重复,圣和的另一个特别之处就是大部分作品都是订制款,如玉珍制、 榴山、旷揽斋、大清干隆年制、光宝堂等。

  在过去的四十年里,成阳艺术文化基金会见证了紫砂的兴衰,收藏从南洋出水紫砂壶到销欧紫砂壶,从明清工夫茶壶到当代名家壶,基本上记录了五百年紫砂陶器的发展样貌。该基金会在紫砂迅速发展的时期,致力于跨地域的各种学术交流活动。除了长期赞助两岸学术单位,更与重点博物馆积极合作,主要成果有:2004年,南京博物院《砂壶汇赏-全国出土紫砂壶、南博藏紫砂壶、成阳藏紫砂壶联展》,同时举行“砂壶汇赏”国际学术研讨会。2007年配合故宫博物院《紫泥清韵—故宫博物院藏宜兴紫砂》,举行《故宫博物院2007中国紫砂器国际学术研讨会》,邀请英、德、法国及两岸三地廿四位专家学者参与研讨。此外,成阳艺术文化基金会也赞助南京博物院考古研究所联合无锡市博物馆、宜兴市文管委和宜兴市陶瓷博物馆组成的宜兴市古窑址联合考古队,对宜兴市丁蜀镇蜀山古窑址进行发掘。考古成果于2008年在南京博物院《紫玉暗香—南京博物院紫砂珍品联展》中发表,并邀请荷兰及两岸三地廿余位专家学者,举行《2008紫砂国际学术研讨会,使得紫砂在国际上得到空前关注。在基金会运做的40年里,陆续出版了《古壶之美1-8卷》(2000起)赞助出版了《砂壶汇赏》《紫玉暗香》等学术书籍,为紫砂文化的推广做出了巨大贡献。

  成阳艺术文化基金会的部分紫砂收藏可参见《古壶之美1-8卷》(2000起),另亦散见于《砂壶汇赏》(2004)、《紫砂苑学步—宋伯胤紫砂论文集》(2005修订本)、《明清紫砂艺术》(2007)、《紫玉暗香》(2008)。

  壶形制介于高梨与思亭两式间,形制优雅秀气,胎质温润细泽,流嘴细长含韵,壶盖与身筒线条的延续十分流畅。胎身掺砂,颗粒隐现,呈细梨皮状,光影流动,亦见朱泥质感之美。壶底钤“邵基祖制”四字阳文篆印,传世亦有所见。

  邵基祖 雍乾间宜兴紫砂名手。据《江苏省志·陶瓷工业志》载:“清乾隆七年(1742),曾有一批当时宜兴制壶高手承制的精美宫廷御用器,被选入河北承德山庄行宫。参与的陶人名单为王南林、杨继元、杨友兰、邵基祖、邵德馨 和邵玉亭等。”依传器及印款所见,邵基祖推为雍乾名手当无疑义。

  说明:壶作高身瓮形,腹身饱满红润,宝光煜煜,胎骨薄而坚致。圆形截盖与壶身严密相接,连贯一气。宝珠形的壶钮挺立在鼓盖之上, 娇小可爱;明接弯流胥出,挺直朝上,与壶身形成优美的夹角,耳形壶柄同样外延,甚是可爱,端握舒适。流、把、口切线平衡,做工严 谨。壶底刻款“乾隆八年制”。整个壶体端庄雅致,于淡淡的气质当中透出一股清雅。

  说明:此壶泥色殷红,包浆莹润,珠粒隐现,质朴无华。造型为文旦式,扁珠钮,压截盖,溜肩,圆腹,敛足,平捺底,短直流丰满光润,把圈向下倾斜,俗称“倒把”。壶流与把和谐对称,视觉上更为稳重。文旦壶是一种相当讨喜的壶式,尽管是由极精简的线面架构而成,但透过配件比例增减与胎土的微妙变化,便能赋予截然不同的韵致与风貌。有些文旦造型线面截直,转折见棱,此壶则圆融取韵,如钮珠与盖沿修成倒角,壶流包嘴,流、把暗接,耳把的粗细变化,这些细节都在在衬托出了全器圆润丰腴的造形风格。底款“登山涉意皆诗意 文旦”。“文旦”有二说,一是指此类壶恰似水果中的文旦柚,乃以此名之;另说“文旦”为陶工名,因清季朱泥壶另有“文九”、“文远”等陶工款,后便用以专指此类壶式。

  说明:此壶泥色艳若丹朱,明针扎实,窑火克谐,故胎质光润莹洁,亦隐隐可见拍身筒成形之腠理。圆珠形钮,钮珠、钮柱、钮座较为浑融,盎盖呈单线压盖式,短直颈,圆肩,腹渐下渐敛,暗加底,流非直非曲,把圆润顺畅。底款“雪满山中 孟臣”,典出明·高启(1336-1374)〈梅花九首·之一〉名句“雪满山中高士卧”,用东汉袁安困雪家中之事,此处摘诗,则意切“高士”。现存明代茶书共五十几种,而撰书茶人泰半也属明代的隐士群体,如陈继儒(1558-1639)、许次纾(1549-1604)、罗廪(1573-1620)等人,可见茶、隐自古便密不可分,落款于此,想必此壶旧主亦隐于茶中者耶。

  惠孟臣(1602-1669)为明末清初时抟砂名手,中年远赴潮汕,晚年回乡授艺业陶,为宜兴“技优则为商”,个体陶手因技艺精良而创立量产工坊的典型范例。传为明天启、崇祯间宜兴制壶名手(一说孟臣为清康熙、雍正间人)。江苏宜兴人,生卒不详,孟臣名号有君德、 思亭等,孟臣是晚年自号,为时大彬后一名手。孟臣制壶,大壶浑朴,小壶精妙。以竹刀刻款,盖内有“永林”篆字小印者最精。笔法类褚河南。清·吴骞《阳羡名陶录·家溯》、日·奥兰田《茗壶图录》、·李景康、张虹《阳羡砂壶图考·别传》等著录中皆对孟臣开篇详加叙述。

  说明:此壶泥色绛朱,包浆凝润,颗粒隐隐,縠皱周身。变体龙蛋壶式,压截盖,溜肩,壶身上敛下侈,锥形短直流,长耳把,蕈菇形钮。此壶态势高峻,而锥形壶流收缩角度较常制尖锐,更加强了整体的削峻之感。位置上提至与壶把上端相对处,紧接在口沿之下,则更迥异于一般龙蛋壶,殊为罕见。壶流嘴口稍微修出倒角,流、把具为暗接,壶钮珠、柱、座浑然一体,这些细节又让此壶虽峻奇而不锋芒毕露,反似一尚未经冬的雀鸟,羽翼丰肥,逗趣可爱。明末清初时人吴梅鼎(1637-1700)所作〈阳羡茗壶赋〉针对壶式描述便有“圆者如丸,体稍纵为龙蛋”一语,干隆时人吴骞(1733-1813)《桃溪客语》载明代以来的紫砂壶式“品类则有若龙蛋、印方、云罍……”,意味着龙蛋壶是种可上溯至明代的古老形制。

  朱泥壶的泥质细腻,坯体制作时延展性好,能制薄胎,但烧结后胎壁坚实,气孔率较小,聚热性强,也因壶小胎薄的关系,壶身与外界的温度状况很容易交互传达反应,热气易活泼外开,蓄热能力较短,因此发茶功效轻快,有茶香易聚的特性,喉韵的表现也较为圆润。

  由于朱泥壶泥质细腻坯体坚实,含铁量也高,所以膨张系数较大,常温遇热过度时,就有极大的热裂可能性。若常久未使用,或壶身已经完全干燥,或外界温度低于常温甚多的状况下,温壶的第一泡熟水不可直接开盖冲入壶底,否则会迅速在壶底出现俗称“惊破”的撕裂声音。当然最好的方法是以温水入壶,浸泡一二个小时,裹温水浸润壶身胎壁,即可直接使用于冲水泡茶。

  老朱泥壶的使用,偶会遇有残留于壶上不易剔除的出土斑(土沁或碱性石灰质钙化白垢),可以借由易溶于水的食品级柠檬酸来清理,先将壶用温水浸润,再置于容器内注入热水与适量柠檬酸,进行酸碱中和作用,应可轻易除去,浸泡时间长短可状况而定,若遇上顽垢,可依上述方式重复操作朱泥壶大多伪器小胎薄,结实易碎,执拿的姿态讲究“轻、巧、柔、美”,拿捏切实,斟注动作轻盈。提置之间的回转范围必须要小,才能同时达到使用与保护的目的。“壶,入用久,涤拭日加,自发自然之光,入手可鉴,此为书房雅供。”所以每当茶席完成,必须先将壶内茶渣取出,并注入热水洗净壶内壶盖、壶身用略微沾湿的软布轻柔擦拭干净,并掀盖置放,待完全晾干后,即可收起保存、玩赏,等待下次的使用。

  说明:此器无论做工、胎土、式度、款识俱臻上乘,殊为难得。壶练泥精细,色泽红润,可见清早期的泥 料特征。造工亦见巧思,以扁圆式和合欢式为基础略作改动,壶腹起束线一圈,干净利落,丰富了壶身的 层次结构,更提全壶精神。壶钮作为一粒朱钮,盖面略微拱起,宽度与壶底圈足同宽,上下呼应。直流短 流灵感或源于青铜盉器,刻意压扁的合欢状壶身带着圈耳把,使得壶身容量颇丰却不显笨重,利于茶事, 所谓“器用”是也。壶底镌款“子畦”,镌刻既见刀工亦不失笔意,执壶品茗之间,岁月流转,然对美的追求 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陈子畦 清康熙年间紫砂制壶名家。其仿友泉壶最佳,工制壶杯瓶盒诸物,手法在徐友泉间,为世所珍。据陈氏宗谱载,陈子畦为陈鸣远之侄,而非坊间传说为鸣远之父。作品多紫泥,胎薄而工,颇精致。书法 有晋唐之风。《阳羡砂壶图考》著录有二器:不耽阁藏“紫砂小壶”一具;做圆珠式,惜流缺重补。另为碧 山壶馆藏“紫砂大壶”一具,形做扁花篮式,身胎甚薄,底锓“陈子畦”三子楷书。

  说明:此器作平盖莲子式,式度典雅,观来甚有古风,烧结得宜,器表温和润泽,映衬出朱泥质感之美,讨人欢喜。壶尺寸适中,器身饱满蕴蓄,流嘴优美秀雅,圈把长虹括起,气韵轩昂,壶底刻“春到幽溪意倍清 孟臣制”铭文,运笔 起落,轻重有序。此壶以流畅的线条变化展现器式的优美,以达“不务妍媚而朴雅坚粟”之境,赏之令人心醉,真逸品也。

  孟臣 惠孟臣,传为明天启、崇祯间宜兴制壶名手(一说孟臣为清康熙、雍正间人)。江苏宜兴人,生卒不详,孟臣 名号有君德、思亭等,孟臣是晚年自号,为时大彬后一名手。

  说明:此件潘壶以朱泥为胎,表面莹润。壶腹盈鼓,曲线张弛有力,蕴含神采于内,壶流俊俏,对应成势。整器观之,上下匀称,嘴把自然衔接,浑然一体,整体融洽,曲线张弛有力。

  潘仕成 字德畬,清中期广东番禺人,先世广东莆田,以盐贾起家,道光十三年(1833 年)京畿荒旱, 以副贡捐输赐给举人,官至两广盐运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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